中國奶粉企業兼並重組需要關注的問題

6月13日，國務院公布了《推動嬰幼兒配方乳粉企業兼並重組工作方案》，目的是推動中國嬰幼兒奶粉企業兼並重組，通過形成奶粉巨頭來增加國產奶粉產業的競爭力。具體目標是：到2018年底，形成3至5家年銷售收入超過50億元的大型嬰幼兒配方乳粉企業集團，前10家國產品牌企業的行業集中度超過80%。

2008年的三聚氰胺事件把整個中國奶粉行業打入了泥潭。如今6年過去，政府和企業做了許多努力，從產品檢測結果來看，國產奶粉的品質並不比進口奶粉差，但是消費者的信任度依舊低迷，許多家長咬緊牙關也要購買進口奶粉——即使不考慮貨幣購買力的差別，中國的嬰幼兒奶粉的絕對價格也往往比國外要高。而這種高價之下，進口奶粉依然供不應求，甚至出現了香港限購的“商業奇事”。相對應的，卻是國產奶粉市場萎縮，幾乎隻能到中小城市以及農村地區去尋求生機。

嬰幼兒奶粉生產並沒有太高的技術壁壘。不管是配方還是生產工藝，都已經相當成熟。不同品牌的差異，主要在於信譽與口碑——或者說，消費者的信任。而信譽與口碑的建立，又來源於生產與營銷細節。在社會信心極度脆弱的環境中，任何一點負面的新聞，都足以讓一個品牌墜入深淵。細節決定成敗，在嬰幼兒奶粉行業表現得淋漓盡致。

從奶源到售后，嬰幼兒奶粉的生產與銷售涉及到太多的環節。要重建消費者的信任，就必需在這些環節上讓消費者透明地“看到”明顯的動作。食品行業，基本上是一個比拼細節的行業。每一個細節的完善，都要以巨大的投入為代價——如果沒有足夠大的產量銷量，完善細節的付出就很難得到足夠的回報。

中國的奶粉企業實在是“小而多”。在過去，中國的嬰幼兒奶粉企業多達133家。幾個月前，經過清理重審，也還有82家通過審查重新獲得了生產許可証。與美國幾家企業瓜分市場相比，82家也依然太多。從行業發展的角度說，適度規模化、把市場份額集中到幾家大企業，更有利於行業發展以及品質提升。當市場由少數幾家支配的時候，企業自我約束的能力和動力都會大大加強，而政府的監管難度也會明顯降低——二者的結合，將促進企業間的良性競爭，為消費者帶來更高品質的產品和更合理的價格。

站在行業的高度，嬰幼兒奶粉企業的兼並重組是必然的方向。換句話說，在戰略高度上，這一決策是很正確的。到2015年要有初步成效，到2018年實現目標，這樣的時間表也可以說是任務艱巨。但是，兼並重組畢竟是企業間的行為。對於一個具體的企業來說，是兼並重組成為“新巨頭”的一部分更有利，還是保持自我獨立經營更有利，企業所有者的利益未必跟“行業利益”一致。在政府主導的兼並重組行為中，弱勢企業的利益是否能得到充分的保障，從而讓他們願意“被兼並重組”，會是一個巨大的挑戰。

在這份方案中，政府將要提供政策和資金的支持來促進兼並重組。政府有巨大投入，也就意味著有巨大的影響力，甚至是操控能力。這種影響力和操控能力能夠高效率地“完成指標”，但這種完成是通過政府干預市場的方式來實現的。在這種干預中，是否能夠保証公平競爭、兼並重組的各方合作共贏，而不只是政府幫助一些企業去“吃掉”另一些企業，這是值得探討與關注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