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日報：不改革的隱性成本

匡賢明

改革的成本是顯性的，不改革的成本是隱性的，很容易被忽視﹔改革的成本是可以大致估算的，而不改革的成本大到難以估算﹔在合適的制度安排下，改革的成本可以通過改革收益得到有效化解﹔但不改革的成本隻會積累，直到這個社會難以承受﹔過於強調改革成本，隻會使改革難以推進。

改革是需要支付成本的，但是否需要考慮一下，不改革的成本有多大？

眾所周知，任何社會政策都需要成本，作為體制與公共政策的全面創新，改革當然需要成本。無論是城鎮化、農民工市民化還是促進社會組織發展，成本都會不菲。在這個背景下考慮如何估算改革的成本，成為無法回避的問題。

但是，如果盤點一下不改革的成本，恐怕要遠遠超過改革的成本。

第一，不改革，仍按現在的經濟發展方式，市場難以得到進一步有效的發展，市場內在的活力和動力很難釋放，經濟很難實現持續增長。東亞各國經濟發展的歷程表明，政府主導的發展方式，在持續30年后基本上都經歷了大的轉型﹔不轉型的如前蘇聯，付出了亡黨亡國的慘重代價。

第二，不改革，環境問題難以解決。當前暴露出越來越多的環境問題，尤其是霧霾的污染，根源於“高投入、高能耗、高污染”這種粗放式的發展方式，根源於資源要素價格改革仍不到位。如果環保的體制機制不改革，社會需要為此付出多大成本，恐怕值得深思。

第三，不改革，按照現在的社會發展方式，社會利益沖突與社會矛盾隻會越來越大。例如，隨著社會利益多元化的加快，傳統社會管理方式不僅不能解決問題，反而成為制造問題的根源之一。不改革社會管理，帶來的解決社會矛盾與沖突的成本，恐怕遠不止萬億元。再例如，對農民工市民化的成本，我們需要問一問，如果現在不支付這個成本，等新生代農民工、新新生代農民工成為流動人口主體時再來解決，我們還有時間和空間嗎？更重要的是，隨著人們權利意識的不斷增強，不改革現行社會管理制度，社會利益、社會矛盾沖突加大，這個成本如何估算？

第四，不改革，現行的體制機制性腐敗很難得到有效遏制。如果不能有效推進政府的公開透明化進程，不盡快打造“陽光政府”，恐怕尋租空間難以得到根除，由此形成的體制機制性腐敗，將對經濟社會帶來多大成本？這筆賬也需要算一算。

從我國面臨的形勢與趨勢看，改革需要成本，不改革成本則更大。具體而言，第一，改革的成本是顯性的，不改革的成本是隱性的，很容易被忽視﹔第二，改革的成本是可以大致估算的，而不改革的成本大到難以估算﹔第三，在合適的制度安排下，改革的成本可以通過改革收益得到有效化解﹔但不改革的成本隻會積累，直到這個社會難以承受﹔第四，過於強調改革成本，隻會使改革難以推進。30多年前，中國推進改革的難度可想而知，當時的財力更不可能支付龐大的改革成本。“殺出一條血路”的實質是“要錢沒有，要改革試點鼓勵”。

當前的改革，我們關注的重點應是在推進政府轉型等重大改革領域盡快下定決心，積聚勇氣。當改革的決心已下、勇氣已有，就需要務實地考慮如何推進。在這個基礎上探討改革成本的規模、分擔機制、籌集機制等，才有現實意義。

作者系中國（海南）改革研究院經濟所所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