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7月,青海格爾木至西藏拉薩的鐵路正式通車,這條被稱之為世界上海拔最高、線路最長、穿過凍土裡程最長的高原鐵路,穿越昆侖山、唐古拉山、念青唐古拉山三大山脈,沿著三江源、濕地、錯那湖蜿蜒而過,沿途景色壯美絕倫。青藏鐵路格拉段還有一個特別之處,就是在沿線車站中都設有觀光台,提供作或長或短逗留的乘客們觀景。可以說,這是一條專門為進藏旅者開辟的夢想軌道,意味著藏地遙不可及的神秘大門更大限度地打開。
從此,坐火車去西藏成了眾多旅者鐘情的選擇,相對於坐飛機抵達拉薩,沿途短暫和模糊的俯瞰,然后從拉薩對周邊展開或近或遠的游走,坐在火車上穿越青藏大地,從世界的低處沿著變換的地貌、空氣等登上世界屋脊,那種感受是不可比擬的,從風景開始的地方,進入風景的深處,無論你走得多遠,都可算作領略到風景的始終,盡管西藏的風景無人能夠看盡。
一個初秋時節,於廣州一所大學裡工作的詩人馮娜,利用暑假時間坐火車去了西藏,在藏地進行了大約一個月的游歷。隨后,她寫了一本書叫《一個季節的西藏》,書中,她以詩人的豐富情感、細致洞察和優美文筆,訴說了她所看到的西藏景物。與眾多描述西藏的書不同的是,《一個季節的西藏》並不試圖充當向導或者先行者,全書看不到沒有任何關於出行之類的指引,僅僅是一個自由行走者的看見和遭遇,文字中更多流露著情感和聲色的更替,泛動著西藏這一特定地方的時令氣息,這一時令並非僅僅是指季候變化在短時間內的鮮明呈現,更是時空的聲音、時間的幻像和景物的靈動,所有這些與作者的內心碰撞出強烈的波瀾,用她自己的話來說“不到一個月就仿佛經歷了四季更替”。
自然,作者所指的“四季”,並不能單純地理解為春夏秋冬,而更多指向那裡的風景流動、事物起伏和時光恍惚,包括生命的頓悟或者更多。她進入的不是一次旅游,而是一場人生的游歷,因此那些途經的事物總能牽引出許多情愫,她著眼最多的是那片天空下的山川、河流、動物、植物,其次是村庄、人群,還有藝術、傳說等,她試圖與那些事物心意相連。可以說,她是以心靈行走在西藏大地上的,一路上有著平靜、憂傷、迷惘、驚喜,她真實地記錄下途中隨景物而生的情緒,讓人看到那片大地帶給她的情感起伏,看到她對那一片籠罩在神秘中的土地的並不人雲亦雲的自我認知,並由此展開一種別開生面的去西藏和看西藏的方式。
而隨著青藏鐵路格拉段的通車,馬上就出現了一本書叫《坐著火車去西藏》,這本書對沿途景致作了相當詳盡的介紹,幾乎成了坐火車進藏者手頭必備的旅行寶典。然而,對於西藏來說,並非風景一直就在那裡,也並非每個人看到的都是相同的風景,而應該說,西藏的風景,是隨著時間、季節、氣候等不斷變幻著的,有著美好事物應有的心情和脾氣,而對前來看風景的人,也講究際遇和運氣,講究身份和素養。馮娜的《一個季節的西藏》,以她作為詩人的視角,看到的自然遠不止平面中的景象,還有天地氳氤之間的色彩和聲音,歷史以及想像中的聲響。
《一個季節的西藏》的內容,還包括作者藏行途中所寫的日記和詩札。作者足跡所及,包括從所周知的布達拉宮、大昭寺、色拉寺、納木措、珠穆朗瑪、雅魯藏布江、卡若拉冰川,也有一些鮮為人知的地方,如定日縣的雲中村落、藏北草原的藏獒基地等,有在拉薩城中的小資式的閑逛,有在無人區空蕩蕩的游走,有在邊境線上與旅伴告別時的眺望,也有在某段途行中發現格桑花的喜悅以及對酥油花的刻意尋找……所有這些,不僅出現在作者的文字記述中,有不少也同時出現在詩中,以不同的形式交織著說不盡的感受。
去西藏和看西藏,可以有很多的方式,《一個季節的西藏》只是其中的一種,自然、親近、文藝而清新。
(《一個季節的西藏》,馮娜/著,譯林出版社,2014年7月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