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師哲(俄語翻譯家)問毛主席,王明到底錯在哪裡?主席想了一會兒,答道:他替蘇聯人想得太多了。2009年筆者隨領導到俄羅斯學術交流,期間參觀了“新處女公墓”,在那裡見到了王明的墓,領我們參觀的工作人員介紹,很少有中國人埋葬在此,蘇聯給了王明很好的禮遇。
王明老是替蘇聯著想,依照今天的說辭就是“換位思考”。合乎道義與邏輯的推理是,強者要替弱者思考,尊者要替卑者思考,先進的要替落后的思考,因為強者、尊者、先進者伸伸手彎彎腰就可以和弱者、卑者、落后者溝通,反之則很難。同一個屋檐下,同一條船上,屬於人民內部矛盾的,多多運用換位思考,因為根本利益一致。讓小綿羊設身處地替大灰狼著想,結論就是,物競天擇,強者生存,小綿羊被吃理所當然。
這樣的結論很荒誕,但是現實中就一再出現這樣的荒誕。最近,筆者有幸參加了幾次有關國際關系的高端研討會,一些中方學者反復強調一個論點,即中美之間要多多換位思考,而且強調的是中方應多站在美方的處境來思考。依照自由主義思想,人都是理性而經濟的,時時處處為自己著想,使自己的收益最大化。由此,自我意識、本位思想,甚或孤立主義都是很好理解的。但是,多年來,中國那些受過新自由主義洗禮的專家學者,非常奇特,與洋人尤其是美國人打交道時,“心裡總裝著別人,唯獨就是沒有自己”,生怕考慮不周,出了紕漏,引起山姆大叔不悅,從而影響這一“重中之重”的大國關系。
1994年,一個叫萊斯特·布朗的美國學者寫了一本書名曰《誰來養活中國?》,書中渲染:如果所有中國人多喝一杯啤酒,就會消耗掉挪威一國的口糧,如果中國人都像德國人那樣喝啤酒,那麼世界就會出現糧食危機。我們的一些專家學者還有官員的第一反應是,人家說的沒錯呀!
2008年次貸危機爆發,美國金融經濟岌岌可危,有國人站出來換位思考,“救美國就是救中國”。美國那邊搞量化寬鬆,中國這邊馬上就有人換位思考,要“建資金池子”。華爾街投機資本要進入中國炒作撈錢,中國這邊不久就有了QFII等定向設計﹔投機資本在中國賺得盆滿缽滿要撤離中國,中國一幫換位思考的人便積極推動資本項目開放。美國打中國左臉,中國馬上送去右臉。換位思考與換位行動配合得跟拉練一般整齊。
恐怖主義原本就是西方文化的毒瘤與基因。早期的國家組織海盜在海上殺人越貨,殖民者在美洲有組織地殘忍屠殺滅絕印第安人,不是恐怖主義是什麼?今天的愛爾蘭“共和軍”、西班牙巴斯克地區的“埃塔”,都是家喻戶曉的恐怖組織。但是,我們的國內輿論偏聽偏信西方的輿論,把恐怖主義僅僅與伊斯蘭原教旨主義聯系起來,當然是換位思考的一大碩果。
科學技術發展,讓世界人民同住一個“地球村”。但是,我們還遠離“大同世界”的美麗夢幻。殘酷而活生生的現實是,每個國家都有自己的主權邊界,每個民族都有自己的主體意識,每個階級都有自己的利益邊線。世界被國家主權邊界、民族主體意識、階級利益邊線弄得崎嶇不平,多跨出半步,不只是真理變成謬誤,而且要摔得粉身碎骨。所謂“世界是平的”,那是國際壟斷資本的蠱惑,抑或是痴人說夢。2011年美國總統奧巴馬訪問澳大利亞時說:如果讓13億中國人,過上和我們一樣的生活,那將是世界的災難,我們將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即使你阿Q如何討得趙老太爺的歡心,只是階級地位與現存秩序早就決定了——你不配姓趙!▲(作者是國家戰略研究中心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