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京報：“跨省調查一年前微博”侵犯言論權

　　■ 觀察家

　　作為一名職業醫生，有權告訴人們如何正確使用藥品，也有權懷疑他在行醫過程中發現的藥品中可能存在的風險，這既是醫生職業道德的要求，更是一個公民行使監督權的體現。

　　據報道，廣州市荔灣區人民醫院皮膚科醫生劉欣發微博稱，自己被雲南警方和雲南白藥集團代表傳喚調查，原因是一年多前發的一條提及雲南白藥的微博言論被認為“涉嫌造謠”。

　　雖然雲南警方可能並沒有對劉欣立案偵查，找他可能是立案前的調查，但是，即便僅僅如此，已經足夠駭人了。因為，醫生劉欣一年前發布的微博完全是一種事實陳述和意見探討，屬於言論自由的范疇，根本不值得警方興師動眾。“跨省調查”這件事本身，對於當事人和公眾心理的負面影響深遠，有借公權力打擊公眾言論權利之嫌。

　　損害商業信譽、商品聲譽罪，是指捏造並散布虛偽事實、損害他人商業信譽和商品聲譽、給他人的權益造成重大損失的行為。構成這個罪名，首先在主觀上要是故意，即行為人明知自己的行為會造成他人的商業信譽、商品聲譽的降低而造成他人損失的結果，並希望這種結果產生的故意行為。其次，要造成了企業重大損失或者有其他嚴重情節。

　　劉欣微博內容是：“今天又一個因家長無知造成的病例：皮膚擦傷后用紅汞+雲南白藥粉，表皮壞死、真皮層纖維增生，毀容基本確定……”首先，劉欣在這裡並沒有要毀壞雲南白藥商譽的故意，他只是陳述了他所見到一個事實，一個病例。這裡面也沒有說雲南白藥本身質量上存在什麼問題。其次，雲南白藥也沒有証明他所陳述的事實是虛假的，沒有証明“紅汞+雲南白藥粉”不會導致毀容的后果。再次，也沒有証據証明，因為劉欣的微博導致了雲南白藥造成重大損失。所以，雲南白藥不能將這樣一條甚至連批評都算不上的言論向警方報案，當地警方更不能輕率地啟動調查程序。

　　相反，如果劉欣陳述屬實，那在一個法治和透明的社會，是應當值得鼓勵的公民言論。作為一名職業醫生，有權告訴人們如何正確使用藥品，也有權懷疑他在行醫過程中發現的藥品中可能存在的風險，這既是醫生職業道德的要求，更是一個公民行使監督權的體現。而雲南白藥方面，動輒將一個醫生的監督言論付諸刑罰舉動，反而是一個企業不自信的體現。雲南白藥是大企業，有能力通過媒體來澄清事實真相，再不濟，也可以訴諸法院，通過民事渠道來解決。

　　作為企業所在地的警方，更要引以為戒，因為刑罰是國之重器，刑罰是解決爭端的最后手段，不到萬不得已，不能輕易動用。警察絕不是為本地企業看家護院的家丁。作為執法者，維護法律公正，捍衛公共利益，才是其應有的角色。否則，就沒有人敢暴露企業方面可能存在的問題，進而企業不用心改善產品質量，最終損害公共利益。

　　然而，像這種企業動輒利用警方來懲處批評、監督者的事例並非孤案。前有網友“天地俠影”質疑上市公司廣匯能源被拘事件，今有醫生陳述事實被“跨省調查”，這背后都有“地方保護主義”的影子。這是對公民批評、監督權的粗暴侵犯，這種“跨省調查”可休矣！

　　□文浩（法律工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