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不明白《老农民》剧名中为何有个“老”字,现在明白了,就像“百姓”前面也常加个“老”字一样,指的不是年龄也不是性格(老实),而是烙在他们身上的撕也撕不下来的某种标签。
《老农民》中陈宝国饰演的牛大胆以及冯远征饰演的马仁礼,在形象、言语上是标准的老农民,但在思维方式和行动性方面,却摆脱了身为农民的束缚,还原了“农民也是人”的本来尊严。
《老农民》的创作者在竭力剥离掉这么多年来对农民形象的固化。牛大胆从外表上看,粗声大气,不会讲理,对小村政治气候浑然不觉。
在以往,他很容易被贴上没文化的标签,但是从他捍卫祖坟上的枣树不被砍、追打害死一条人命的造反派媳妇、潜伏于玉米秸垛子向地委书记告状等行为看,他遵循的道理,明明是传统文化中最值得捍卫的部分,说他没文化,真是小瞧了农民的坚守与智慧。
马仁礼是从地主的儿子变身为农民的,因此他身上同时具备知识分子和农民两种气质。作为村里有点文化的人,马仁礼胆小怯懦,遇事先自保,但却识时势,懂得战略战术。作为牛大胆的好朋友,他俩性格互补;作为剧中的一对组合,更是衬托出农民性格的完整性。农民的最大目标是什么?千百年来,这个目标恐怕都是三个字“活下去”。为了能活下去,几代农民把地里刨食当成不可侵犯的底线,而如何让农民有尊严地活下去,却是活在所谓互联网时代、新媒体时代依旧难解的老问题。
农民和土地的关系,农民天翻地覆的价值观,可以从《老农民》跨越60多年所讲的一系列故事中找到原因。但关于农民的故事,我们知道的有多少,可以讲述的又有多少?缺乏对农民的真正理解,人们就只能躺在农民创造的文化和粮食堆上醉生梦死。 (韩浩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