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音乐“小白”,笔者对音乐知识知之不多、对唱歌更是唯恐避之不及,但还是对维也纳“金色大厅”的盛名略有耳闻。在我的记忆中,10年前,歌唱家宋祖英在金色大厅成功举办了“个人独唱音乐会”,同时带动了金色大厅在国内的名声大噪。我一度认为金色大厅就是“世界音乐圣殿”。然而,事实不断颠覆我的认知。
在媒体的渲染和包装下,金色大厅俨然被神化成了音乐界的最高殿堂,“登上过金色大厅”俨然成了世界水平的标志。但真实情况究竟怎样呢?一方面,那里的演出基本都是商业运作,“只要交付两三万欧元的场租,无论音乐技能高低,任何人都有机会在这里彩排三个小时、演出两个半小时”,可谓名副其实的“金钱大厅”;另一方面,中国人对在金色大厅“镀金”的热情高涨,今年以来,已有130多个中国文艺团体和个人登上了金色大厅的舞台,但“观众基本靠组织,门票基本靠赠送,当地媒体基本没报道和评论”,金色大厅沦为了“演员”们的“卡拉OK厅”。
金色大厅已经成了不折不扣的“镀金”之所,这对于处于信息不对称地位的国人来说,简直就是一种赤裸裸的欺骗和玩弄。一些演出机构、行业精英、专业媒体,一开始就用各种华丽的辞藻将金色大厅描述成音乐界的“权威象征”,向公众传达“只有世界一流的音乐设施、一流的乐团、一流的指挥家、一流的演唱家才会出现在那里”的观点,甚至不惜把一些中国艺术家在那里的表演说成是去挑战、去征服、去升华,是“不辱使命的音乐之旅”,金色大厅不断被标签化、标准化、神圣化。当把金色大厅的“世界地位”树立起来以后,随之而来的便是“某某在金色大厅演出获得世界认可”的自吹自擂。殊不知,金色大厅迄今为止没有邀请过任何一个中国艺术家和艺术团体进行演出,许多演出只是为了表明“我们真的到此一游”,哪怕是利用剧院“垃圾时间”、伪造维也纳市长签名都在所不惜。
早在2010年,文化部就曾下发过《制止国内演出团体赴维也纳金色大厅等国外著名演出场所“镀金”风的紧急通知》,但时至今日,这股“镀金”风仍未被刹住,反有愈演愈烈之势。究其原因,还是因为金色大厅的光环还没有彻底褪去。一些演出团体通过“镀金”自我证明“世界级”,一些艺人通过在金色大厅“露脸”抬高国内身价,一些领导通过把演出送到金色大厅看作一种政绩,一些企业通过投资金色大厅演出来宣传品牌。更深层次来看,这背后还有公众对“镀金文化”的迷恋,无论是对“身份”还是对“荣誉”,一方面社会赋予其更多便利和利益,另一方面公众习惯性地追求各种“身份”和“荣誉”。比如说,唐骏的野鸡大学文凭事件、剑桥国际名人录问题、世界杰出华商协会丑闻,无不体现着“镀金文化”,一些机构和个人正是利用了社会和公众对“身份”和“荣誉”的迷恋,炮制各种各样的“假身份”和“假荣誉”。许多人的名片同样具有“镀金文化”特点。
金色大厅的商业行为无可厚非,但将其作为“世界音乐圣殿”来热炒,中国文艺团体过度追求来此“镀金”无疑值得深刻反思。中国优秀的演出和文化走出国门是世界趋势,但不能是自我设定标准,自我肯定赞扬,自我定义成功。否则,极富中国特色的“到金色大厅去”只会令人发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