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尼亚舅舅”的苦闷

　　张晓然

　　契诃夫的话剧《万尼亚舅舅》一百多年前得到许多观众的共鸣，如今被搬上中国舞台，仍然像在和当代人互动。奥巴马看了也会惊诧，我怎么会与万尼亚舅舅一样对“真相”产生苦闷？明明好感于埃及政变是期待民主，却招来屠杀？

　　21世纪的观众，面对这位俄国倒霉的“舅舅”露出会意一笑。万尼亚一生把妹夫谢列勃里雅科夫教授当成偶像崇拜，放弃所有，苦心经营庄园，供养教授在城里著书立说，像天才般地耀武扬威。可是当妹夫退休回到庄园，舅舅发现了他平庸、自私等种种真面貌，痛苦于自己被表象所欺骗，失望与苦闷至极。万尼亚舅舅式的苦闷，后来成为人类共通的苦闷。

　　当互联网问世时，我们消费信息像开自来水龙头那么惬意。每天如同坐在大海边看无边无际的风景。但“妹夫”露出了假象与谎言的“狐狸尾巴”，今传近60岁的影星刘晓庆将赴美国结婚，新郎是她26岁经纪人易纲。事隔一夜，即将成为刘晓庆“第四任丈夫”的对象又变成一位神秘的风水“大师”，等等。网络每天诞生无数这样的信息垃圾，它若无这种刺激眼球的怪物，就难以生存。无数曾经痴迷网络的“万尼亚舅舅”非常苦闷。

　　脱下公正、神圣的衣袍，法官竟然声色犬马，人们犹如发现了垂涎埃斯米拉达美貌的巴黎圣母院神父现实版。人们崇拜的大歌唱家，竟放纵出一个涉嫌轮奸民间女子的少年犯。能消祸灭灾的神功大师，和街头的江湖骗子无甚区别。就连大众深信不疑的新西兰婴幼儿奶粉，也被动了手脚。从怀着孩童般的天真，到发现诸多丑陋的现实，“万尼亚舅舅”有足够理由发泄他们的苦闷。

　　但实际上万尼亚舅舅后来在荡秋千时豁然开朗。你在接近地面时看见的是局部，冲上天空俯瞰生活时，就有了整体的阴晴圆缺。妹夫想把庄园卖掉，也并非是独吞财产，兴许是一份家族发展的新蓝图。网络新技术给人类带来了无限的快乐，它给无数梦想插上翅膀。任何事物都有不完美，“万尼亚舅舅”不必拜神，只要有自己的信念，就坚持下去。就像剧中的万尼亚舅舅，我们要活过无数悠长的白日和疲倦的夜晚，我们要耐心忍受命运所加给我们的考验。

(来源:新民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