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日报：全民阅读立法着重的是“硬件”

　　昨天有消息说，全民阅读立法已列入今年国家立法工作计划，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将争取在年底形成较成熟方案提交国务院法制办，全民阅读立法起草工作小组目前已草拟了《全民阅读促进条例》初稿。对这则消息，自然不乏本能的抬杠式质疑。但质疑者其实应该耐心地把新闻看完，不要凡事望文生义，一触即跳。

　　总局相关负责人在消息中谈到了全民阅读工作中需要立法推动解决的主要问题，并不是如一些网友所想当然的，什么不读书犯法的耸听之语。人家是这么说的：我国国民的平均阅读水平低于世界文化强国水平，需要采取有力的推进保障措施；未成年人阅读状况不容乐观，亟待改善；国民阅读公共资源和设施不足、不均衡；阅读内容良莠不齐，需要积极引导和扶持；全民阅读工作缺乏统一规划、组织保障和经费支持。头两句是问题的严重性，后两句即是此项立法的目的：通过组织和投入，为全民阅读建设必要的“硬件”；从娃娃抓起，营造好读书的浓郁氛围。硬件方面的建设，是可以通过立法来解决的。苏东坡说自己小的时候贪玩，“父兄驱率读书，初甚苦之，渐知好学，则自知趣向，既久则中心乐之，既有乐好之意，则自进不已”。为全民阅读而立法，正有达成“驱率”的意味吧。

　　清朝陈京卿说过一句很有见地的话：“有目而不观览与无目同，有手而不披寻与无手同，有口而不吟讽与无口同，有心而不思绎与无心同。”第一句即针对读书，在他看来，有眼睛而不阅读，跟没有一样。古人在读书方面也确实留下了许多故事，“凿壁偷光”、“囊萤映雪”等虽然脍炙人口，但有一点儿极端，用现在的话说就是有点儿“装”。近人刘声木对此类先进典型不大看得惯，他说：“三代读书，亦必藏焉修焉，息焉游焉，决非终日疲精劳神于简册中者。凡人苟能勤学好问，每日光阴以三分之一读书，岁月浸寻，历久不渝，何患不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奚必三更灯火，五夜鸡声，始能谓之读书乎？”也就是说，对真正爱读书的人而言，阅读是一件很自然的事情，不必染上悲情，甚至作秀给人家看。顾炎武“自少至老，手不释书”，平时出门，“以一骡二马，捆书自随”；若遇边塞亭障，“呼老兵诣道边酒炉，对坐痛饮，咨其风土，考其区域。若与平生所闻不合，发书详正，必无所疑乃已”；倘若“马上无事，辄据鞍默诵诸经注疏”。毫无疑问，这才是真读书的人。

　　读书终究是有些“功利”色彩的，当然不是“颜如玉”、“黄金屋”那种功利，而是增强修养，学以致用。再用东坡的话说，就是：“以我观书，则随处得益，以书博我，则掩卷茫然。”刘声木对此作了进一步发挥：“藏书而不能读，读而不能用，何以异是。”因此，为阅读而营造的“硬件”只是前提，关键更在于“软件”——阅读与否以及效用。如果“读而不能用”，读了也等于白读。举个实例说，有一天我们的国民阅读率像GDP一样上去了，名列世界前茅，但是如果每一轮涉及文明的运动或活动，还是要从不乱闯交通灯、不随地吐痰这样的基本事情提起和做起，那这个阅读率就不具备实质意义，与被诟病的一味追求GDP便并无本质区别。显而易见的是，“硬件”与“软件”之间，没有必然的因果关联，不是“硬件”建设好了，“软件”同步得到提升。

　　昨天的消息还说，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下一步还将通过征求部委意见、网上公开征求意见、地方调研等多种方式，广泛听取各界意见，以期将《全民阅读促进条例》继续修改完善。这个环节太重要了。在笔者，对各项条款的“庐山真面目”正很有一种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