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头骑割草机去旅行

　　易蓉

　　Mr Straight(直先生)是个二战老兵，盆骨有点问题，走路得靠两根拐帮忙。他退役后就是个农民，唯一会驾驶的工具是割草机，驾照什么的自然是没有的。73岁的这年某天，听说决裂十年没有来往的哥哥中风了，老直忽然想起儿时与哥哥星空为伴夜谈而眠，决定无论如何一定要去看看兄弟。

　　没有驾照，女儿又有些智障，执着的老直驾驶着一台1966年生产的割草机出发了。引擎虽好，但毕竟不是适合长途公路旅行的交通工具，时速只有个位数，就连路过的自行车队都能从他身边“呼啸”而过。几百英里的路程，老直开了7个星期，在这不可思议的旅程中他受到过别人的帮助，也帮助过别人。就这样颤颤巍巍的，割草机带着老直，终于来到了威斯康辛兄弟家的门口。

　　这是美国导演大卫·林奇的电影《The Straight Story》，这位鬼才导演的作品常常围绕公路进行。在看不见尽头的公路上，老直和他的割草机坚定、执着地慢慢前行，这段旅程就像他的一生，经历过喜悦、愤怒、悲伤、感恩，有过热血贲张，也有过平和淡然。

　　最近，我也体验了一次公路旅行，从加州一边是森林一边是悬崖的海岸线到西部内陆干旱沙漠中的穿行。途中，我们遇到过一对开破车的老夫妻。老太太在前面开着喷黑烟的破面包，老头子在后面开着载着房子的“房”车，他们的交通工具老旧而滑稽，时速上不去，就在半山自觉靠边给大家让路。他们让我想起《飞屋环游记》里的老卡尔，也想起大卫·林奇的老直。

　　相比身穿皮衣头戴墨镜留着长发的黑色哈雷骑者车队和开着福特野马敞篷的时髦情侣……破车老夫妻更能让人投去羡慕、尊重和敬仰的注目礼，无论目的地是哪里，这些老人带着一生的经历慢慢品味旅程；无论是怎样的装备，他们都勇敢而执着地面对未知的前路。

　　人的生命何尝不像一条看不到尽头的公路?无论时速多少都终将会到达下一站；不管多想停留都还是得再设定一个又一个目的地；而无论是否情愿，都会经历喜怒哀乐……

　　你会用怎样的心情对待生命的旅程，在不断向前的过程中又在纠结什么?

　　想想老直，想想他的割草机吧!

(来源:新民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