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民晚报：怎么样？

“‘怎么样？’可能很多人不太知道，这是徐克导演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口头禅。至少我是听到过很多次。”前几日，在网上看到一篇文章，细碎地怀念那很多次“怎么样”。比如零下十度的北京，病得严严实实的导演一个镜头拍完，会轻松地询问“怎么样”，并不在意自己坐着轮椅高烧滚烫；比如关于《新龙门客栈》到底是谁拍的，徐克简单解释了当初的分工，一句“怎么样”云淡风轻地面对名利，接着去一旁画起了分镜头；比如每次剪完一支预告片，他就会问出这句话，如果答案是“哎哟，真不错呀”，他就会得意得像个作业做得不错的孩子一样，笑起来。

怎么样？徐克的新片《智取威虎山》，好看。这是我作为一个普通观众能够给出的回答。起码是一部完成度饱满的好莱坞式的贺岁电影，流畅的剧情、鲜明的人物、惊险的打斗、温暖的结局，一言以蔽之，好看。

怎么样？同样的问题，姜文的《一步之遥》，却让我很难回答，起码它不够好看。导演并非江郎才尽，但关于主题抽象的梗概叙述，和对于铺陈恢弘的荒诞设计，让《一步之遥》像是一场旖旎的梦。原谅我语焉不详的委婉，毕竟对于姜文的才华我仍有怜爱，但教父的胸花、费里尼的月吟、巨蟒的后现代、库斯图里卡的狂欢，无穷无尽的致敬和似有实无的讽喻，撑裂了浪漫歌舞片的外壳，让那些机灵和想象力也变得没了光彩。

对于故事完整性和编剧团队的失控，这个在电影里大呼两遍“我只是个孩子”的导演说，“我不是想要这个效果，对我来说，世界就是这么长的，我没有办法离开我所生活的世界”，很是任性。看起来，姜文根本搞不清自己到底在拍一部贺岁商业大片，还是一部艺术电影，或者他搞清楚了，只是想佯装没想搞清楚，“反正你们一样会买账”。

怎么样？如果再问一遍，我想诚实地回答你，真正的大师，讥讽、嘲笑甚至恶毒的批判，都该建立在诚恳的内核上，对观众的傲慢，让《一步之遥》美却叫人嫌恶。被宠坏的孩子，真不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