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晚报：不耻下问 不惧上问

“不耻下问”是一句成语，语出《论语》。意思是不以向地位比自己低、学问比自己少的人请教为耻。

《论语》这本书，基本上就是学生与老师孔子的问与答。《论语·公冶长》记载：子贡问老师：“孔文子何以谓之文也？”子曰：“敏而好学，不耻下问，是以谓之文也。”卫国大夫孔圉虚心好学，死后被卫国国君赐给一个“文公”的称号。子贡也是卫国人，不明白孔圉何以配得上这么高的称号，孔子便回答了他的问题。孔子本人也是一个大学问家，《论语》里记载：子入太庙，每事问。

前几天，北京日报报业集团组织“千名中小学生走进报社”活动，我参加了和牛栏山一中高中部同学的座谈。为了帮助同学们了解报纸和记者工作，我把司马迁、孔子、太史简三兄弟、董狐等人都拉来，当作记者的老前辈向同学们做了一个简要介绍。记者是记录的人，今天的新闻是明天的历史。记者要不写假新闻，记录事实真相，离不开访问。问是记者的一项基本功。有些人当了一辈子记者，连一个有意思的问题都没有问过，实在是太失败了。我一直以为，好的记者，首先是一个好的提问者。学生也是这样，好学生必须会学会问。学问学问，缺一不可。

中国教育有问题，最大的问题是教师不鼓励学生提问，没有教会学生提问。有学无问，只学不问，结果就是今天这个样子。我曾经采访过钱学森，还采访过他的一些同事、学生以及他归国后的历任秘书，1984年5月由人民出版社出版《钱学森在美国（1935—1955）》一书，距今整整30年。我这本书当年胡耀邦同志看后，两次约见钱学森、宋健到中南海谈话。所有接受采访的人都告诉我，钱学森善于提问，敢于提问。他在美国加州大学当学生时，有的教授最怕他来听课，因为他当场提问，经常弄得一些教授下不来台。2005年，他在医院病床上向温家宝总理提问：“这么多年培养的学生，还没有哪一个的学术成就，能够跟民国时期培养的大师相比。为什么我们的学校总是培养不出杰出的人才？”这是著名的“钱学森之问”，举世皆知。

做学问也好，做其他工作也好，都要有学问。既要不耻下问，更要不惧上问。7月14日，李克强总理邀请6位企业家座谈。报道说，在总理的一再追问下，一位企业家方说了一句话。李总理在总结讲话时说：“我们还存在着问题。问题在哪？我们第一个发言的同志讲的这句话，我们在座的同志应该刻骨铭心。他是怎么说的，‘我们市场主体不能乱说话，这么多部长在这’。大家哄堂大笑，我坦率地讲，说句实在话，我汗颜！政府是干什么的，是应该给企业服务的，是推动经济发展的，企业主体不敢说话啊，老鼠见猫啊，那还行啊！当然不是所有都是，就是有老鼠见猫的心理啊，不敢说啊，说了话也是吞吞吐吐。”

下问要“不耻”，上问要“不惧”。所谓“不惧”，就是要克服掉老鼠见猫的心理。什么时候，学生敢向老师发问，人大代表敢向官员发问，企业家敢向部长发问，什么时候就真正有进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