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考消息网5月7日报道 英国《金融时报》网站3月4日发表题为《民主之路无坦途》的文章,作者为该报首席经济评论员马丁·沃尔夫。文章主要内容如下:
民主是脆弱的
乌克兰能成为一个稳定的自由民主国家么?这个问题的答案一定是:能。乌克兰将成为一个稳定的自由民主国家么?这个问题的答案是:我们不知道。我们知道,其他一些国家实现了这样的目标。但是,我们也知道,有普选权的民主是一棵脆弱的植物,尤其是在初期。一些年轻的民主制国家发生的情况,比如埃及、泰国、俄罗斯和乌克兰,都突出了这个事实。民主是脆弱的,因为这非常复杂,而且在一些关键方面,是一场有违自然的游戏。
我的出发点是,对被管理者负责任的政府是适合成年人的唯一政府形式。其他所有形式的政府都把人民当成儿童。过去,当多数人都不识字,这种家长式的制度或许是有道理的。可不能再是这种情况了。随着人民掌握的信息更多,以这种方式对待人民的政府就越来越不可接受。
相关的证据与这样的乐观相符。政体指数的数据库显示,现在有近100个国家是(多多少少不完美的)民主制。这个数字比1990年增加了一倍。1800年,一个民主制国家都没有。
真正的独裁政府也明显减少,从1990年的大约90个降至现在的20个左右。令人遗憾的是,半民主制国家的数量从20个左右增至50多个,这样的政权极不稳定,效率低下,腐败猖獗,要么是濒临崩溃的独裁,要么是快要垮台的民主。它们也容易发生武装冲突或武力夺权。
民主需要约束
那么,稳定成功的民主制的基础是什么?简短的回答是,民主需要另一套约束:公众之间、公众与政府之间的约束。这些约束依赖四个特点,它们都是必要的。
首先,民主需要公民。公民不仅是从事公共生活的人,尽管他们也是这样的人。最重要的是,公民承认自己对共同参与的议事过程的忠诚必须胜过对自己政治派别的忠诚。公民理解“忠诚的反对”这一概念。他们接受由对手管理甚至代表对手的政府,相信到时候或许也能轮到自己。接下来,公民不利用政治过程破坏对手和平行动的能力。他们接受异议甚至喧嚣抗议的合法性。他们只排除使用武力。当然,有些对手是不可接受的,首先是那些拒绝民主制合法性的人。一个缺乏这种公民的国家永远处于崩溃甚至内战的边缘。
其次,民主需要看守,这个词是已故的简·雅各布斯在她的杰作《生存系统》中使用的。看守们占据政治、政府、法律或军队高位。他们是看守而非土匪,区别在于他们不是用自己的地位谋取私利,而是用它们做符合客观准则或支持大众福祉的事情。被罢黜的乌克兰总统亚努科维奇是你可以想象到的这方面的最佳反例。
第三,民主需要市场。这里的市场绝对不是指滥用国家权力把公共财产变成私有财产,就像前苏联各地发生的情况那样。通过这种盗窃行为积聚财富的商人跟帮助他们的政客一样没有合法性。
由运转正常的政府支持的运转正常的市场为稳定的民主提供了关键的基础。首先,它们维系繁荣。一个能保证像样的、比较安全的生活水平的国家很可能也是一个稳定的国家。在这样一个社会,人们也将信任自己的同胞和国家的经济未来。第二,市场放松了繁荣与权力之间的联系。它们使人们得以重视选举结果,但不把它当成对自己或家人生死攸关的事情。这把政治的温度从灼人降到可以忍受的程度。
最后,如果所有这些复杂而关键的系统要发挥作用,民主还需要公认的法律,包括宪法(即便有时候未成文)。这样的法律按照认可的程序制定和实施后将塑造政治、社会和经济的游戏规则。一个缺乏法治的国家永远处于混乱或独裁的边缘:这就是几百年来俄罗斯的不幸命运。
民主不只是选举
因此,民主远不只是选举。这当然不是“一人,一次,一票”,也不是“一人,一张舞弊的选票,多次”。这是一个权利、义务、权力和限制彼此交叉的错综复杂的网。民主如果不是自由个人共同行动的政治表达,那它就什么都不是。赢得选举的人没有权利随心所欲。那不是真民主,而是选举的独裁。
外人能帮助一个民族走向民主之路么?是的。欧盟在中欧和东欧扮演的有益的经济政治角色就显示了这一点。后退可能么?是的,匈牙利的情况恰好说明这一点。糟糕的邻居会破坏希望么?是的,这种情况也可能发生。
在民主之路上,我们的确目睹了很多失败。埃及就是一个突出的例子:它或许缺少太多成功的必要条件。今天,我们可以看到,乌克兰创造出自1991年以来的第三次机会。但这个国家需要很多帮助。西方已经给其他国家提供了这样的帮助。但是,乌克兰自身也需要采取全新的社会游戏规则:它必须产生真正的公民、诚实的看守、适当的市场和公正的法律。这种革命性的转变可能么?我不知道。但是,有一样我相当肯定:这种努力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