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民晚报：反腐不能只注重结果正义

　　近几年的“反腐情色化”趋势，使得官员情妇名单、官员艳照等花边信息，成为了围观者最感兴趣的内容。近期的华润集团前董事长宋林被查事件，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很多人都对那张宋林与情妇的合影印象深刻，甚至能复述媒体报道的八卦细节，但对宋林究竟干了哪些违纪违规之事却一无所知；很少有人关心，宋林与情妇在床头拥抱的私照是由谁拍摄的，以及爆料者如何拿到了这张照片。

　　与以往曝出的一些官员与情妇的自拍照不同，宋林案中的合影很可能来自秘拍手段。这不得不让人想起2012年的重庆雷政富案，当时引发网友围观的大量影像资料，就是“女主角”赵红霞用针孔摄像机偷拍的，而赵红霞只是官商缠斗故事中的一枚棋子。宋林案中的那张照片，背后的“故事”不见得比雷政富案少。

　　那些认为深究照片来源没有意义的人，一般觉得结果正义比程序正义更重要，甚至可以通过非法的或不道德的方式实现结果正义。在这些人眼中，无论是“小三反目”，抑或是对手“借刀杀人”，只要最终能让一只“老虎”现出原形，就值得大家拍手称快。持有这种观念的人通常认为，为了反腐可以“不择手段”。

　　可问题是，如果一个人只要笃信自己在做一件正义的事，便能罔顾法律与道德的约束，这显然代表的是一种令人忧虑的价值观。在这种畸形价值观的引导下，人们很可能会举着正义的大旗“为非作歹”。

　　身处法治社会，不能靠一种暴力来制约另一种暴力，也不能靠一种非法来揭发另一种非法。毕竟，偷拍官员私生活、在官员身边安插情妇的做法，本身就是不道德和反人性的。这种非常规渠道的反腐，游走于道德和法律的灰色地带，既可以作为反腐肃贪的线索，也很容易被一些不法分子当作敲诈勒索官员的资本。

　　上个月，美国曝出了一个堪称现实版《美国骗局》的政治贪腐案——加州华裔参议员余胤良因被联邦调查局指控涉嫌非法筹款和图谋贩卖军火，被迫退出了州务卿竞选。从2011年起，联邦调查局卧底探员假扮商人，多次向余胤良提供违反竞选法的捐款，引诱他犯罪并牵出其腐败问题。联邦调查局这种“钓鱼反腐”的做法，在美国民众中引发巨大争议，不少人认为这属于不够光明正大的“小人行径”。

　　只注重结果正义，为反腐肃贪而“不择手段”，固然会因为能揪出个别“苍蝇”和“老虎”而大快人心，但这种非正常反腐并非是制度的胜利。如果纵容这种非常规反腐，反腐工作有可能陷入歧途，“造谣反腐”“钓鱼反腐”“安插情妇反腐”等乱象势必层出不穷，也难免会让一些无辜之人被“误伤”。

　　要实现结果正义和程序正义的结合，最靠谱的仍是加快反腐制度建设的步伐。创造条件让民众能光明正大地监督，哪里还用得着冒法律风险去走“歪门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