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经历因克里米亚公投而引发的美欧俄重陷“冷战”的惊虑中,24日在荷兰海牙开幕的第三届全球核安全峰会,把世人的眼光暂时拉向了另外一种担忧:在一些主权国家的纷争之外,其实还有更广泛、困扰更大的全球性安全问题,时间越往后移,它所带来的风险可能越大。(相关报道见A3版)
核安全峰会最初是由美国总统奥巴马所发起,反映了在恐怖主义阴影下美国的一种战略思维。当炭疽病毒真实地出现在人们的工作和生活场所,直接威胁到人的生命安全时,人们有理由担忧:如果那些日益增多的核材料管理不当,不幸流入恐怖分子之手,那些纯以发泄仇恨为目的的团伙或个人,将会给这个世界生出什么事来,实在不堪设想。
这就是核安全峰会的主题:防范核恐怖主义,保障核安全。在这个问题上,世界已经尝过不少苦果——1979年的美国三里岛、1986年的乌克兰切尔诺贝利和2011年的日本福岛,先后发生核泄漏事故,让人们在和平利用核能、享受核技术好处的同时,也倍尝了无法完全驾驭核技术的恐惧。时至今日,全球运营中的核电反应堆已达430多个,250多个研究型核反应堆处于工作状态,还有200多个核燃料循环设施在运转。而储存在世界各地不同国家的核材料更是数不胜数,可以制造近十万枚核弹。令人不安的是,对这天量的核材料的管理,未必在各个国家都是有序有效的,过去十几年间,全球有案可查的核材料和其他放射性材料丢失、遭窃、被非法获取的事件达2000余起,无疑表明全球核安全仍漏洞多多。
核安全属于非传统安全范畴,它之所以带来无尽困扰,原因有三:一是人类在技术利用上的天然限制。也就是说,无论怎样努力,都不可能发明出只有优点、没有隐患、能确保万无一失的技术。技术是人类延伸的手臂,但手臂也有因为内外力作用而偏离大脑控制的时候,特别是有不可抗拒的外力作用于技术时更是如此。过去六十年来,人类在核能技术上不断发展进步,目前第三代核能技术已进入实际应用阶段,但想完全杜绝核技术应用中的风险,却还没有可能。
二是核设施、核材料有可能被非法恶意利用。英国哲学家伯特兰·罗素曾发人深省地指出:人类从各种技术发明中获得的好处有多大,所遭遇的危险也就有多大。任何一种技术发明既会往好的方向应用,也可能往作恶为害的方向被人操纵。恐怖分子可以搞劫机、遥控炸弹、闹市戗杀无辜者,为什么不可能利用偷来的核材料制造“脏弹”,发动核恐怖袭击呢?
三是核恐怖主义的行为主体和方式存在高度不确定性。在主体国家的范畴内,不管外部威胁有多强大,总体来说是可以预计和有所预防的,但恐怖主义网络并非一般国家行为体,其行为和方式往往出乎通常预料,这也给防范核安全风险带来了很大难度。
打击核恐怖主义,保障核安全,在于提高核技术的可靠性,也在于提高对核设施、核材料的管理水平,这离不开国际间的合作扶助。自2010年首届核安全峰会以来,很多国家都加强了核安全管理能力建设,有关方面的国际合作也有进展。作为联合国安理会五大常任理事国之一,中国积极参与了有关进程,并做出了实际的贡献。中国今天也是受到恐怖主义威胁较多的国家之一,在国际性的核安全管理合作中,还可以发挥更大的影响。
本届核安全峰会上,习近平主席首次在国际场合提出中国的核安全观,表达了中国对加强国际核安全合作、防范核恐怖主义的坚定意愿。中国在此问题上的态度更为主动,再次展示了一个负责任大国的良好形象。这也意味着,中国在重大国际问题上将更积极担任领导型国家角色,为维护国际安全发挥更大的作用。
程亚文(北京 学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