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槟榔辟谣”与“烟草减害”，该死的产业就让它死去

槟榔致癌，在医学界并没有什么争议。国际癌症研究机构（IARC）把它列为第一类致癌物，即“有明确证据证明对人类致癌能力”。但因为它是“天然产物”，又“有悠久的使用历史“，所以普通公众并不怎么关心。

前段时间，因为媒体的宣传，“槟榔致癌”成了热门话题。据说槟榔产业大受影响，于是联合起来“强势反击”。而一些媒体令人无语的地方在于：在槟榔产业的强力公关下，真有媒体又为他们“辟谣”，声称“没有出现过嚼槟榔导致癌症的病例”，并声称宣传槟榔致癌的人涉嫌“造谣诽谤”，如果不纠正将会受到他们的“追究”。

虽然世界各国的各种产业都会为自己辩护，但是把IARC的结论作为“造谣诽谤”的，大概只有中国的槟榔产业。所谓“没有出现过嚼槟榔导致癌症的病例”，完全是混淆视听的狡辩。癌症是一种多因素引发的疾病，基因、环境、饮食、生活习惯等等，都会影响癌症的发生。科学上知道各种因素对癌症发生的影响，但却无法把某一个具体的癌症病例归结于某一种特定的原因。

各种“致癌因素”的影响，都是“增加癌症风险”。比如槟榔，最大的危害是增加口腔癌的风险——不嚼槟榔的人，同样会得口腔癌，只是可能性很低；而嚼槟榔的人，也不意味着一定会得口腔癌，但是中招的可能性加大了。

那么，嚼槟榔对于是否得口腔癌会有多大影响呢？在中国人群中，一个人一生中得口腔癌的可能性大致在千分之一的水平。嚼槟榔对这个可能性的影响跟每天嚼多少以及坚持的时间有关。根据流行病学调查的结果，经常嚼槟榔的人，20年下来口腔癌发生风险能增加约10倍，而40年以上则可能增加几百倍。

这些数字是什么意思呢？我们选一个中间数字，比如风险增加50倍来说明——不嚼槟榔的人口腔癌发生率千分之一，经常嚼槟榔的人则为千分之五十。假设有100万人，从不嚼槟榔，那么他们中会有1千人最后得口腔癌。如果他们都喜欢嚼槟榔，坚持二三十年，则最后得口腔癌的可达5万人。就个人来说，这么长期坚持嚼槟榔，得口腔癌的可能性也还是要大大低于不得的可能性。但对于巨大的人群，比如一个百万人口的城市，因为嚼槟榔而多出几万口腔癌患者，不管对社会还是对这些“倒霉的家庭”，都将是沉重的负担。

据说在湖南一些地区，槟榔还是支柱产业。地方政府出面为槟榔“辟谣”，也可能是为了保护地方经济和商户利益。这跟烟草行业一样。为了促进烟草产业，有不少“烟草减害”的研究，甚至还出了位“烟草院士”。从学术的角度，经过“科学处理”，“降低”烟草的危害也不是不可能。但是，“降低危害”不等于“消除危害”。根据目前的科学结论，所谓的“烟草减害”，更像是一个推销噱头——减或不减，烟草对健康的危害都很严重。

许多地方都有自己的“特色产业”。发展特色产业，是促进地方经济发展、增加当地农民收入的重要途径。但是，像槟榔、烟草这样的产业，是以损害他人健康来获利。虽然嚼槟榔和吸烟都是个人选择，它们的危害也没有大到吸毒那样需要强行禁止的地步。但是，它们毕竟对社会有害无益。这样的产业，萎缩了、死亡了也都没有什么可惜。当地政府，不应该为了地方经济而去“黑色”发展。公共媒体，更不应该屈从于地方政府的压力和利益集团的收买，而去公然违背国际权威机构的结论，为虎作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