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進墨脫到留墨脫,我為何選擇西部(中國道路中國夢·青春為中國式現代化挺膺擔當⑫)


這一年是我在教書,更是高原在教我,它讓我讀懂了比書本更厚重的情誼,接觸到比課堂更遼闊的天地
從一名學生,到一名老師,再到一名基層干部,我的身份在變,但有一個信念始終不變,那就是到祖國最需要的地方去,讓青春之花絢麗綻放,不負韶華
2018年,作為研究生支教團的一員,我從山西來到西藏墨脫,開始了為期一年的教學工作。短暫的一年令人難忘。2022年碩士畢業,我面臨許多機會,但思索良久,還是毅然選擇了回到墨脫,成為甘登鄉的一名基層公務員。相比上一次臨行前的加油鼓勁,這一次父母並不理解。
去年,父母來到墨脫,看到我忙碌又充實的生活,遇見那些淳朴友善的鄉親,目睹日新月異的西藏,懸著的心終於放下。可每次通話,“留在家鄉多好”的嘆息,依然會不時響起。
直到今天,還是有人問我,為什麼選擇那麼偏僻的地方?你不是已經奉獻過了嗎?去一次還不夠嗎?我想,隻因他們未曾在這裡生活與感受,沒有刻骨銘心的經歷和熱愛。
難忘那份無法割舍的情懷與感動。支教初期,孩子們都怯生生的,不敢和我交流。直到有一次周末,我走進宿舍查寢,沒有了課堂紀律約束,他們像小麻雀般圍了上來,把我當成“樹洞”,你一言我一語聊了起來。有孩子告訴我,從縣城回家隻有一條路,而且無法通車,只能步行﹔有孩子說著說著哭了起來,想念去世的母親……自那天起,每到假期我都會帶他們一起玩耍、學習,嬉戲歡笑間,友誼和羈絆悄然生長。
真心換來了真心。一次閑聊中,有學生說起家鄉山上的野生板栗。因為好奇,我多問了幾句。沒想到的是,一天早晨,我房間的門被敲響,打開一看,門把手上竟然挂了一袋剛摘的板栗。這是孩子們特意上山採來送給我的。捧著這份沉甸甸的心意,我喉頭哽咽。支教結束,大家相擁而泣,我知道,這一年是我在教書,更是高原在教我,它讓我讀懂了比書本更厚重的情誼,接觸到比課堂更遼闊的天地。西藏讓我成長、讓我蛻變,我也要用自己的青春服務它、回饋它。
再次回到墨脫,發現已然山鄉巨變,這裡不再是“吃苦”的代名詞,而成了發展的大舞台。一開始,得知自己被分配到甘登鄉,有些驚喜,也有些忐忑。驚喜於支教時遇到的許多學生便來自這裡,這何嘗不是一種命運的重逢﹔忐忑則因為當年曾想過去家訪,卻因道路阻隔而不得不放棄,看來這次少不了得“艱苦奮斗”一番。
可前往工作地點報到后,我卻大吃一驚。原來,昔日崇山之中的甘登鄉已經整體搬遷,來到了交通條件更好的新安置點。隨著這些年國家投入的持續增長,過去的懸崖村換了模樣,基礎設施十分完善,開車就能輕鬆抵達,只能靠雙腳翻山越嶺的時代一去不復返了。高原觸網、快遞進鄉、幢幢新居林立,站在這嶄新的高原上,為西部發展添把力的豪情在胸腔激蕩。
在基層工作,就是和鮮活的人、具體的事打交道,對我而言,其中的獲得感和成就感,要遠遠大於在城市高樓裡面對電腦工作。幫群眾收玉米、在蓄水池清淤泥、上門講解政策,這些工作很細碎,卻讓人干得很安心、很自豪。村裡的老年人拿到補貼時,滿臉都是舒展的笑容﹔生活難題被解決了,村民拉著我直呼感謝﹔與曾經的學生重逢,他們高喊著“老師”跑過來……守在基層,服務鄉裡,看到個人的付出能讓大家也感受到自己收到板栗時的心情,就是我最開心、最幸福的時候。
青春該是什麼模樣?或許很難說得清楚。不過,從一名學生,到一名老師,再到一名基層干部,我的身份在變,但有一個信念始終不變,那就是到祖國最需要的地方去,讓青春之花絢麗綻放,不負韶華。這是我的初心和承諾,也是我的堅守和行動。
(作者為西藏自治區林芝市墨脫縣甘登鄉基層干部,本報記者徐馭堯採訪整理)
《 人民日報 》( 2025年08月13日 05 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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