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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民日報海外版“作家談”:把詩詞和現實生活銜接

——散文集《梅邊消息》創作談

潘向黎
2018年09月15日10:55 | 來源:人民網-人民日報海外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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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潘向黎著
  北京十月文藝出版社

  我是一個寫過小說也當過編輯的人,按說古詩詞應該是在我寫作計劃之外的,可事實上《梅邊消息》這本書已經是第二本有關詩詞的書。別人會問為什麼,我就說這個真是興趣所致,真的跟我的衣食生計毫無關系。從小因為家庭環境的原因,一直出於愛好背一些古詩詞,在當時跟整個時代氛圍不是很搭,不像現在,兒童在這方面的啟蒙非常早。當時在“文革”期間,很多書、很多古典名著看不到,連《紅樓夢》都是禁書,古詩詞書也都看不到。

  我父親不知道是出於安全考慮還是出於幫孩子選擇考慮,他是用手寫的,寫在稿紙的背面,默寫了很多詩和詞讓我背。那時候我父母分居兩地,我父親在上海當教師,我跟我媽媽在福建,我媽媽也是教師。每年寒暑假各見我父親一次,他每次檢查上一次背誦得怎麼樣,檢查完另外掏出幾張布置下一次的作業,半年一次,像期中期末考試,就這樣我慢慢地被古詩詞浸潤。我當時一點不知道這是個可以作為謀生的專業,后來慢慢忙別的,工作、留學各種折騰,過得比較忙,比較隨意,但是對古詩詞的愛好一直沒有放下過。可能正因為它跟衣食謀生無關,這是我自己的小花園,特別小、特別隱秘的一個花園,白天事忙完以后,前門一鎖,防盜門一關,我自己偷偷溜進后花園。所以這一塊,我不需要任何強制,不需要任何的目的,也不需要計劃,就一直自然而然地保持下來。

  我父親讀書都是亂畫圈的,又畫線又加圈,好就一個圈,很好兩個圈,極其好三個圈,據說他小時候私塾先生這麼干,他就學他的私塾先生。我當時大驚,居然可以不用保持書本的整潔!后來我想這是最直接了當的讀后感,這個對我影響特別深。我到現在讀書都是這樣的,所以我痛恨借別人的書讀,因為我控制不住拿筆寫。這是我父親給我最大的影響。

  這本《梅邊消息》跟三聯書店出的《看詩不分明》相比,有比較深入的地方,三聯那本是專欄的結集,他們嚴格要求我每篇1500字,所以每篇文章我幾乎一半的精力用於控制字數,寫得很痛苦。這一本在騰訊大家上連載,它給我自由,所以我有的三千字、有的四五千字,一方面文氣比較暢快,另一方面我獲得自由,想寫長就長,想寫短就短,這長長短短的篇幅更真實地反映出我的寫作狀態和我對於一些詩人詩作的思索和感受。因為篇幅帶來的自由,我第一次開始嘗試把詩詞和現實生活銜接,從騰訊大家發表的反應來看,讀者還是比較認可,因為他們覺得這樣才跟我們的生活有關系,不然的話你雖然讀得很陶醉,但是你陶醉你的與我何關,而且這個詩人正好我不喜歡就不必讀了。一旦跟生活挂鉤,他會覺得不管你喜不喜歡,你作為當代都市人,你的喜歡、你的立足點跟我一致,我不妨隨著你的視線跟過去看看,然后做出自己的判斷,會比較好玩。這是這本書的一個特點。

  當代人和古人之間其實有很多共鳴,古人雖不能與我們當面交談,但依然能隨時幫到我們,因為我們完全可以從古詩詞中找到關於生活的智慧。那日,看到一個朋友微信裡貼出來飲茶照片,清靜的茶室,井欄壺、汝窯盞,瑞香裊裊,荷花含笑,好不自在。她的文字說明卻是:一個重要客戶跑掉了,一個正在沖刺的項目卡住了,馬上又要出國,行李都沒時間准備,整個人失去方向,干脆先出來喝個茶。我馬上為她點了贊,並且加了一句:“若待皆無事,應難更有花”。意外的是,對我這句話有100多個贊,我想大家都是有共鳴的。

  我自己不是生活家,但是我努力做一個生活家,比如說,出差我會很頑強地在有限的小拉杆箱裡塞進一個紫砂壺。隨身帶茶具,這是受朋友的影響,但我覺得很有道理。說到古人,我喜歡他們下了朝堂以后回到家裡很自我很悠閑的那個狀態,這一點古代與現代沒有差別,我們都要想辦法獲取心靈的力量安頓自己,同時對抗外在的對人性異化的力量。

(責編:楊曦、仝宗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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