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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文藝院校成為精品力作的搖籃(藝文觀察)

——從山西藝術職業學院華晉舞劇團談起

本報記者  任姍姍
2017年07月27日04:42 | 來源:人民網-人民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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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圖為《粉墨春秋》劇照。

  一部原創舞劇到底能夠演多久?中國原創舞劇在世界舞台究竟能有多大空間?文藝院校如何通過改革成為精品力作的搖籃?時代賦予文藝工作者怎樣的使命與擔當?

  山西藝術職業學院華晉舞劇團以連續13年的開拓探索,留給我們諸多思考。

  ——編  者

  

  

  “台前幕后,生旦淨末丑,戲裡戲外,粉墨春秋。”

  從太原出發,華晉舞劇團的“孩子們”一路西行。5月底到6月初,舞劇《粉墨春秋》在比利時、瑞士、德國連演6場,7月11日到12日應邀在國家大劇院連演兩場。截至目前,華晉舞劇團的《一把酸棗》《粉墨春秋》累計國內外演出超過1300場,走過80多個“一帶一路”沿線城市,所到之處都收獲了觀眾的掌聲和贊美。這美輪美奐的舞台、如夢之夢的故事背后,是一連串突破常規的“不可思議”,一家文藝院校面向藝術高峰的不懈追求。

  投向明天的尋路石

  太原市並州東街95號,坐落著66歲的山西藝術職業學院。不足33畝的校園裡,教學樓、操場、劇場、學生宿舍、教工宿舍鱗次櫛比,幾乎把每一寸土地都用到了極致。誰能想到,《粉墨春秋》就誕生在這朴實無華的校園裡。

  在中國舞蹈界,《一把酸棗》《粉墨春秋》的名氣要遠遠大於孕育它們的母校。“國家舞台藝術精品工程十大精品劇目”、中宣部“精神文明建設‘五個一工程’”優秀戲劇獎、文化部“文華獎”的文華大獎、文華優秀劇目獎、國家文化出口重點項目……這些沉甸甸的國家重要獎項,標識了兩部舞劇在當代中國舞台藝術中的地位。

  在這兩部舞劇身上,還有許多想不到的“第一”。《一把酸棗》,第一部以晉商文化為題材的舞劇,上海國際藝術節第一部作為開幕大戲的原創舞劇,第一部登臨人民大會堂的舞劇,第一部登臨美國肯尼迪藝術中心的中國民族舞劇﹔《粉墨春秋》,第一部以中華戲曲為題材的舞劇,第一部登臨悉尼歌劇院歌劇廳的中國原創舞劇﹔華晉舞劇團,第一支在法國戛納電影宮演出的中國舞蹈團體……

  更讓人想不到的是,這個響當當的“明星團”裡並沒有一個明星。舞劇團所有演員都是山西藝術職業學院舞蹈專業的畢業生和在校生,團長王菁華13年前是學院舞蹈專業的一名教師。17歲時還是在校生的任中杰開始擔任《一把酸棗》的男主演,如今已是文化部首批青年拔尖人才。

  “藝術創作和舞台實踐打開了封閉的教室,開啟了師生創造的閥門。因為舞台實踐,我們的學生懂得了什麼是准確,什麼是生動,我們的教師開闊了視野,激發了教學研究的熱情,提升了教學水平,也提高了教學能力”。兩部舞劇的出品人、院長李力說。

  如同一顆投向明天的尋路石,《一把酸棗》《粉墨春秋》探索出了一條“院團合一”的特色道路,也在全國率先創造了“課堂教學—藝術創作—舞台實踐—市場檢驗”的藝術教育實踐模式。

  在文化體制改革的春風下成長起來的華晉舞劇團,把出精品、出人才、出效益作為改革的出發點和終極目標。他們的摸索証明,隻有將藝術創作的普遍規律與藝術教育實踐結合起來,把錘煉打磨精品力作與培養一流藝術人才結合起來,把文藝院校的歷史使命與藝術作品的社會效益結合起來,改革才能夠真正激發藝術創作的活力,激活藝術創新的機制,延長藝術作品的生命力和影響力。改革,就是這家成立不過13年的舞劇團創造一連串“第一”的核心動力。

  中國舞劇需要新的高峰

  這是一個有夢想的團隊。

  舞劇團教室走廊的牆壁上,挂滿了世界各地著名劇院的照片。“那些都是我們的夢想起舞的地方”。女主演李娟說。

  “60年前,北京舞蹈學院創排舞劇《魚美人》,50年前,上海舞蹈學校創排舞劇《白毛女》,30年前,中央戲劇學院創排話劇《桑樹坪紀事》。在黃河文化發源地的山西,我們能不能創作一部自己的《白毛女》?在中國舞劇史上,山西能不能留下厚重的一筆?”這是院長李力的夢想。

  “中國舞劇的數量成百上千,國家舉辦了很多會演和比賽,很多獲獎作品的歸宿是刀槍入庫、馬放南山。中國舞劇的經典在哪裡?我熱盼著,中國舞劇走下去,走進千家萬戶﹔中國舞劇走出去,走遍世界各地”。這是《一把酸棗》的編導張繼鋼的夢想。

  夢想,讓他們擁有了共同的情結,同樣的傻勁。

  13年前,李力在風地裡苦等了3個小時,當晚就把山西籍導演張繼鋼從北京請到了學院排練廳。從此,相距千裡的太原和北京成了張繼鋼的牽挂,他常常白天還在北京,晚上就在太原和孩子們一起排練。為了譜寫出地道的山西味,作曲家方鳴吃透了半米高的山西音樂原譜和幾十盒山西音樂CD,在平遙一住將近一個月,即使崴了腳,也沒有停止尋訪民歌的腳步。

  《粉墨春秋》講述20世紀初北國梨園三個武生跌宕起伏的戲曲人生,小師弟“黑豆”憑借自身努力和積極的人生態度,終成一代戲劇大師。這個故事在編導邢時苗的心裡醞釀了15年,寄托了香港作家李碧華的一往情深,也調動了作曲家方鳴的藝術積澱和生命體驗。

  追求夢想、百折不回的“黑豆”,幾乎成了華晉舞劇團的一個化身,也成了千錘百煉出精品的一個象征。

  《粉墨春秋》首創以舞蹈語匯表現中華戲曲,融匯扎靠、水袖、髯口、寸蹺等最具代表性的戲曲元素。講究“手眼身法步”“唱念做打”的京劇,是實打實的“台上一分鐘,台下十年功”。舞劇團的“孩子們”從零開始,拜蓋叫天的嫡孫張善麟為師,用苦學苦練拿下這些硬功夫,每個人身上都留下了傷痛。

  對他們來說,半夜裝台、對光、編程、演出、卸台已是家常便飯。從第一場《一把酸棗》到現在,全團不分男女,不分主演群演,不分演員舞美,從來都是一起裝台卸台。巡演路上,一個男演員的奶奶去世了,得知消息的他在后台失聲痛哭,就在這時,歡慶的鑼鼓聲響起,傘頭秧歌該上場了,他擦干眼淚走上台,觀眾看到的依然是陽光……

  “《粉墨春秋》我看了兩次,越演越好,越改越精。這部劇已經從高原走向了高峰。”此次國家大劇院的演出結束后,中國文藝評論家協會主席仲呈祥評價說。

  任何成功都是疊加效應的結果。夢想、天分、勤勉,周邊的支持,缺一不可。台上的光彩照人,離不開台下的數九寒冬、綠葉陪襯。一部作品從無到有,一家劇團從一張白紙到在當代舞台藝術界佔有一席之地,一座院校從一株小草成長為枝葉繁茂的大樹,憑的往往就是一腔追求理想的熱情,一股埋頭苦干的傻勁,一種上下一心、追求卓越的團隊意識。這就是文藝院校成為精品力作搖籃的秘密。

  藝術就是時代的信使

  一部文藝作品的活力何在?觀眾會給出答案。一部文藝作品的生命力幾何?時間會給出証明。

  截至目前,《一把酸棗》國內外演出將近1000場,《粉墨春秋》演出突破300場。在美國、俄羅斯、澳大利亞,在法國、德國、瑞士、比利時,在日本、韓國、新加坡、哈薩克斯坦,兩部舞劇足跡遍布五大洲,在80多個“一帶一路”沿線城市留下了鏗鏘的足音。

  “以舞說戲,《粉墨春秋》無聲勝有聲”,新加坡《聯合早報》評價說。

  “這是一場令人享受的視覺盛宴。這部舞劇堪稱精品,通過具有濃郁民族文化氣息的音樂和舞蹈敘述了一個自強不息的故事,讓人感動。”《走近比利時》雜志社總編輯弗朗索瓦·曼森贊嘆說。

  “文章合為時而著,歌詩合為世而作”。新中國60多年特別是近40年,在這片東方大地上誕生的無數“傳奇”、無數“不可思議”,正在吸引全世界的目光。世界好奇中國故事,中國渴望更多知音。尋找講述中國的方式,自信地講述五千年中華文明對今日中國的深厚給養,時代大潮下當代中國人的情感和精神,當代中國文化的質地和風貌,這是時代賦予文藝工作者的使命。

  舞劇跨越語言的障礙、文化的隔閡,或許是講述故事、溝通情感、建立共識最好的方式。兩部舞劇之所以能把中國人的故事、中國人的情感講得清楚、講得動人,也正是源自對中華文化的深情回望和對當代中國的精准把脈。

  “‘酸棗’帶有重要的文明價值,沉澱了中華民族最讓人感動的傳統美德和現代文明的沖撞,‘酸棗’對觀眾而言,不僅是一台山西戲,而且是一台好戲”。作家余秋雨這樣評價《一把酸棗》的文化價值。

  “《粉墨春秋》就像時代的信使,溝通著過去與未來。每一個傳神的動作,都是燃燒生命的演繹、人生的沉澱。它激勵人們自強不息面對命運,鼓舞年輕人傳承中華文化的精粹,用奮斗贏得自己人生的精彩。”一位網友在微博上留言。

  國之交在於民相親,文化交流的根本在於民心相通。“一帶一路”上,不論膚色,不論國籍,不論信仰,《一把酸棗》《粉墨春秋》總能路遇知音。它們以融通中外的講述方式,再現了中國人的精氣神,傳遞了中國人對夢想的追求。它們所收獲的尊重與贊美,源自藝術的共鳴,情感的共通,最終源自文化的理解與命運的認同。

  “粉墨之地韻律起,春秋斗轉況味濃”。13年來,山西藝術職業學院華晉舞劇團守住這方小小舞台,以作品成就精彩人生、鑄造團隊精神,以作品創造藝術高峰、打造國家品牌,以作品贏得世界榮譽。

  不忘初心,方得始終。我們期待,更多的文藝院校成為孕育精品力作的搖籃,為當代文藝創作和文化發展帶來更多精彩,在世界覓得更多中華文化的知音!


  《 人民日報 》( 2017年07月27日 24 版)
(責編:袁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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