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日报读书管见:读书莫忘做笔记
做笔记是读书的重要方法,是读书不可缺少的一部分。读书时,左边是书,右边是笔记本,遇到好词佳句则随手摘抄,心有所感便顺势写下,既能加深印象,积累知识,亦方便日后检索,为作文治学打下基础。
前人读书治学,多有做笔记的习惯,学问也常常从笔记本中得来。顾颉刚先生一生治学,勤于做读书笔记,从1914年至1980年逝世,做笔记的习惯从未间断,60余年积累笔记近百册,共四五百万言。他所从事的古史研究需大量考据,做笔记是他治学研究、著书立说的基础,“为笔记既多,以之汇入论文,则论文充实矣;作文既多,以之灌于著作,则著作不朽矣。”此外,在他看来,相对于长篇大论的学术文章而言,笔记可长可短,有简洁之美,做笔记“可以自抒心得,亦可以记录人言;其态度可以严肃,亦可以诙谐,随意挥洒,有如行云流水,一任天机”,笔记实乃学术界的小品文。
钱锺书读书也爱做笔记,从上世纪30年代到90年代一直坚持,单是外文笔记就达200多本、3.5万多页。据杨绛所言,他的笔记本“从国外到国内,从上海到北京,从一个宿舍到另一个宿舍,从铁箱、木箱、纸箱,以至麻袋、枕套里出出进进。”其笔记不仅数量惊人,内容也广袤博杂,从精深博雅的经史子集,到通俗的小说院本、村谣俚语和笔记野史,古今中外,无所不容。把这些笔记前后参照、相互引证、融会贯通后,才有了如《管锥编》里那样汪洋恣肆、行走于东西之间游刃有余的文章。
蔡元培晚年总结自己读书多年却“没什么成就”,原因之一是“不能勤笔”。“不能勤笔”即不能勤于做笔记。他说自己读书虽然只注意于他所认为“有用的或可爱的材料”,“但往往为速读起见,无暇把这几点摘抄出来,或在书上做一点特别的记号”,这样的后果是不易检索,需要用的时候“几乎不容易寻到”。
可见,对于治学之人,做笔记是读书应有的步骤;而对于普通读者来说,做笔记亦是一种值得吸取的方法。不管读书是为长见识,为陶冶性灵,还是只为娱乐消遣,遇到有趣、有启发、有感于心的文字则随手记之,这文字便会在我们内心加深一层印象;日久天长,这笔记本便成了我们平日读书精华之积累,是我们知识丰富、心灵成长的记录,是一种珍贵的纪念。若干年后,当我们重温当年的笔记,看到自己熟悉的字迹时,或许还会回想起某时某地写下这笔记时的情形,内心一定无比自得与安宁。
做笔记固然重要,但经常温故笔记更重要。虽说“好记性不如烂笔头”,但只记笔记却不温习,一样容易遗忘,时常巩固方能加深记忆,需要用时才能信手拈来;此外,温故而知新,在翻阅读书笔记时,往往能够前后贯通,发现新的问题。钱锺书当年就常常爱翻阅一两册中文或外文笔记,把精彩的片段读给杨绛听。
做笔记需要时间,如钱锺书做一遍笔记的时间大约是读这本书的一倍。但当你将做笔记看成是读书的一部分,认识到做笔记的益处,便不会认为这时间白白浪费了。现在人们的生活节奏越来越快,唯独读书不能快,做笔记不能急躁。
时代在进步,电子笔记的出现让笔记的记录、保存和使用更为便捷:键盘输入、复制粘贴可以代替手写,电脑和手机客户端皆能同步保存;此外,这种云笔记还带有关键词检索功能,极大地方便了我们对材料的收集和整理。
读书思考,随手记之,同时不忘时常温故,无论对于治学之人还是普通读者,这习惯都值得我们承袭并坚持。无论这笔记是手抄笔记还是电子笔记,它都会成为我们好读书之人一笔宝贵的财富。
《 人民日报 》( 2015年03月31日 24 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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