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就業”“待定族”等看似浪漫實則荒誕的詞語,將嚴峻的現實表述得風輕雲淡,本質上是掩耳盜鈴,不僅無助於解決問題,反而淪為笑柄
面對復雜而困難的現實,有一些人不去努力想辦法解決問題,卻千方百計地生造一些看似浪漫新奇實則容易麻痺大眾的新詞。這種掩耳盜鈴的做法,不僅無助於解決現實問題,還可能淪為坊間笑柄,甚至激化輿論場的矛盾。新近流行的新詞“慢就業”和“待定族”,就是典型例子。
綜合媒體的報道,“慢就業”指的是大學畢業后既不馬上工作也不求學深造,而是選擇以其他方式暫時待業的現象,這類群體也被稱為“待定族”。可以看出,這種現象或群體都不是新生事物,國外也有一些人高中畢業或大學畢業后選擇出去旅游或做志願者。由此可知,這兩個詞其實是在經濟就業遭遇雙重壓力的現實背景下,一些媒體重新包裝出來的偽概念。
比起“失業”“待業”“找不到工作”,這兩個詞中性色彩十足,可能還有一絲絲褒義。加上“慢”和“族”的修飾,還有幾分浪漫色彩。僅從個人角度來說,畢業后出去旅游、支教、當志願者或在家陪伴父母,隻要是自主選擇,皆無可厚非。人們常說中國大學生社會交往能力、動手能力不足,用一段時間學習、充實、調整,作為個體選擇也未嘗不可。
但是,如果相關職能部門以此作為說服或者麻痺社會的依據,那就有些令人擔心了。尤其最近幾年,大學畢業生不斷遭遇“最難就業季”,形勢並不樂觀。數據顯示,2016年中國將有700多萬畢業生,加上海外留學生和往年未就業的畢業生,據說加入就業市場的人數多達千萬之巨。面對嚴峻的現實,浪漫的話語泡沫一戳就破。不難看出,許多所謂的“慢就業”和“待定族”實際上是被動無奈地處於無業狀態,而非有底氣、有雅意地主動選擇。
曾有一位清華教授感慨我們已陷入語言的貧瘠,但上述例子其實讓我們見識了中國語言文字的“博大精深”。“慢就業”和“待定族”並非孤例,從“經濟下滑”變為“負增長”,到“失業人員”改為“創業人員”,再到將“窮人”稱為“待富者”……如今有不少地方官員、學者、媒體都熱衷於玩文字游戲,生造一些看似浪漫實則荒誕的詞語,將嚴峻的現實表述得風輕雲淡。這些試圖混淆視聽的做法,本質上是掩耳盜鈴,不僅對於解決問題無任何好處,反而會成為輿論場上的笑柄。
一些人之所以樂此不疲地“發明”一些新詞或新概念,原因無非有三:一是理論脫離實際,許多人既不了解基層的實際情況,也不清楚民眾的真實想法,一廂情願地將其他地區、其他國家、其他時期用到的詞語或自己憑空造出來的概念套用現實﹔二是無視問題,試圖以這些“看上去很美”的詞來遮蔽現實問題,並轉移公眾的視線﹔三是嘩眾取寵,盲目求新求異。
無論是出於什麼樣的原因,那些生造出來的詞都不能解決問題。不管是叫“下崗”“待崗”還是“創業人員”,沒有工作就是沒有工作。不會因為稱呼變了,家庭就憑空多出一份收入。同樣,大學生就業難的現實,也不會因為他們被貼上“待定族”的標簽,就得到任何改變。
在社交網絡時代,一些官員、學者甚至媒體與普通民眾之間的話語體系隔閡,有加深的危險。尤其當前者無視現實卻隻熱衷於掩蓋是非,而后者卻不得不為現實而神傷的時候,這種沖突尤為明顯。試想一下,當公眾正困擾於就業困難、收入下降之時,還有人在鼓吹什麼“慢”“待”“族”甚至稱“情緒穩定”,最終會形成什麼樣的輿論圖景。
沒有多少家庭能夠承受孩子不工作的現實,也沒有哪個問題會因為造出了新奇的概念就得到解決。有關部門最該做的,是正視現實問題並努力想辦法解決問題。比如,教育部門不斷提高學生的綜合素質,就業指導部門提供充分有效的信息,社會則創造更多可供選擇的崗位等。而對於一些專家和媒體來說,最好還是少玩“浪漫造詞”的文字游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