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农业污染总量超过工业”。4月14日，农业部副部长张桃林在向媒体介绍农业面源污染防治工作有关情况时如此表示。这是国人必须直面的严峻现实。

　　作为有着几千年农耕传统的农业大国的国人，或许不能一下子从这样的消息中缓过神来。因为提起污染，人们自然而然想到的往往是工厂烟囱冒出的黑烟、排向江河湖海的污水以及汽车尾气、沙尘暴，很难想象生产粮食、果蔬、棉花、禽畜的农业以及生活在乡村的农民造成的污染会如此严重。但这就是我们不得不面对的现实。

　　农业污染所带来的恶果，不仅损毁着乡村、危害着农民、威胁着农业，也侵害着与农村、农民、农业息息相关的城市环境与市民生活。人们感受最深的，恐怕就是对果蔬上残留农药的担忧。其实，农业污染的危害远不止如此。比如化肥污染。如今普遍存在的被称为“掠夺性开发”的超量使用化肥，不仅破坏了土壤的内在结构，造成土壤板结、地力下降，令农作物难以增产，而且也成为大气的污染源之一，因为，施用的化肥中，只有1/3被农作物吸收，有1/3会留在土壤中，另外1/3会进入大气。再比如，养殖业污染。许多大中型畜禽养殖场（小型养殖场就更不用说）缺乏畜禽粪便处理能力，畜禽粪便常被排入河塘或随意堆放。这些粪便以及食物残渣、畜产品加工过程中的污水中，含有大量有机物、病原微生物、寄生虫及虫卵和重金属等。未经处理的污水排放后会污染地表水、地下水、河流、池塘，使湖泊、池塘、河流和浅海水域生态系统营养化，导致水藻生长过盛、水体缺氧、水生生物死亡。近年来这种“有机污染”日益严重，致使渔业、水体养殖业损失惨重。

　　为何农业污染总量在不知不觉中加剧积累？它不仅与近二三十年来我国农业生产方式的改变有关（比如有机肥基本被弃用，化肥、农药的大量甚至超量使用），也与农业污染本身的特点相关——农业污染是分散的、零碎的、立体的，是由更多的小规模种植农户而不是以大规模的农场种植户为主体形成的，污染种类多、分布广，因此在控制农业污染源上难度更大、成本更高、成效更差。

　　更重要的原因，是急功近利的发展方式以及长期以来农业污染治理的滞后。农民在生产中为降低成本、获取最大利益，超量使用化肥、农药，一些人还使用价格低廉、高毒、高残留农药；乡镇为发展经济，对农业污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国家、地方政府对治理农业污染的投入，远不能满足现实的需要；治理农业污染的法律法规不健全，往往缺乏可操作性，等等。这些都是需要直面的。

　　认清农业污染的严重性，让更多的人知晓并了解严重在哪儿、原因在哪儿并直面它，是扭转这种现实需要做的第一步。因为，最可怕的不是问题有多严重，而是公众对问题的严重性了解、认识不足；最需要直面农业污染问题的，也不只是农民。

　　《 人民日报 》（ 2015年04月28日 20 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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