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日報：“流量王道”也不能觸及底線

連日來，浙江淳安9歲女童下落不明一事牽動了無數網民的心，13日下午傳出的女童不幸離世消息，更令人深感痛惜。然而，在這樣一起眾所矚目的社會事件中，百度卻以一種令人大跌眼鏡的方式卷入輿論的風口浪尖——因為以“章子欣父親”的名義“第一時間”發布看起來“淡定、深情”的動態引發網民大量批評。盡管百度方面聲稱，經過調查確認發文賬號的注冊和此前發布的信息得到章子欣父親授權，但恰恰是因為那條有關女童去世的最新動態“未得到父親確認回復”，不但引發家屬方不滿，更被網民質疑“消費逝者”。

作為一家創立20年的“全球最大的中文搜索引擎、最大的中文網站”，以“致力於讓網民更便捷地獲取信息，找到所求”為己任的百度，因他人無可挑戰的一家獨大地位，深切融入中國網民的互聯網生活，的確給無數網民獲取信息帶來了極大便利、服務了很多人，理應受到人們的感謝和尊敬才對。然而，在以“章子欣父親”的名義發布最新動態后，短時間內就遭到大量網民的質疑乃至口誅筆伐，顯然並非偶然。從備受爭議的競價排名，到屢見不絕的虛假廣告，再到前幾年的“魏則西事件”，可以說正是在一次又一次的流量、營收與社會公共准則的失衡累積中，給公眾留下了負面的印象，以致在前不久的李彥宏參加工程院院士遴選、演講遭遇潑水事件中，都未能得到公眾的更多支持。

事發后，百度宣布當值編輯嚴重違反百度新聞管理規定，在向子欣家人和用戶表達“抱歉和羞愧”的同時，對負責編輯予以立即開除，並表示會全面復盤百度新聞管理機制。如此迅速的處置，無疑是為了傳達一種鮮明的態度。問題在於，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現消費用戶或當事人事件，顯然隻能讓公眾對此報以“聽其言觀其行”的態度。剖析此次風波，最直接的原因當然是當事編輯的職業操守，由此確實有必要反思和改進其新聞管理機制。然而，透過事件進一步追問，則又指向了老問題：是否流量就是決定互聯網企業生存的一切？實際上，即便是如其調查所說建立“章子欣父親”賬號的初衷是為了“聚集廣大網民的力量”，且此前發布的多條信息都是經過當事人確認的，然而客觀上依然讓很多網民產生了“出了這麼大事，還有心思發動態”的困惑，這已然扭曲了信息傳播的真實意圖。

也許，從完善內部管理機制的角度，強調一下未經當事人確認不得擅自發布信息，或是明確此類賬號必須標注經當事人授權代發布，就可以避免出現此類爭議。不過，類似的新聞動態管理，畢竟涉及的只是一家大公司下面的一個小部門，在內部的新聞管理機制之上，則是企業的生存倫理與價值觀，且這也並非僅僅百度需要重視和反思的地方。從主播用奇葩方式吸引眼球，到“黑餐館”“幽靈外賣”頻現，再到為了搶奪新聞點而偽造當事人文字，以流量考核為最高目標而忽視運營方或者平台的主體責任，乃至觸碰到社會公共道德和倫理底線，損害的不止當事人的情感和正當利益，久而久之必將貶損企業的公眾口碑和形象，遠非生存之道。對此，百度以現身說法的方式上課了生動一課。

說一千道一萬，道理已經再淺顯明白不過，關鍵是每一個互聯網企業自己怎麼選擇、如何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