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日報：警惕自媒體“虛假繁榮”

又見到一起上市公司天價收購微信自媒體的新聞。9月11日晚間，利歐股份發布公告，擬以23.4億元現金收購蘇州夢嘉傳媒有限公司75%股權。對此，深交所下發關注函，要求公司說明蘇州夢嘉目前運營微信公眾號的數量，前十大微信公眾號的運營情況以及內容生產方式，以及蘇州夢嘉的編輯人數，並結合微信公眾號數量及每日推送文章數量，說明標的資產編輯人員與業務規模的匹配性。

深交所這幾個問題很有代表性。自媒體說到底是做內容生產的，怎麼生產內容、生產質量如何，關系到它的商業模式是否成立。以此來看的話，一些自媒體的確面目可疑。不知何時開始，市面上出現了一種“做號”模式：不久前，也有一家上市公司花38億元收購某自媒體公司，令人震驚的是，這家公司旗下有981個公號，卻隻有50名編輯人員，平均每人要打理近20個公號﹔幾天前，有媒體報道山東出了一個“新媒體村”，大量農民被公司雇佣，經過簡單培訓，就化身自媒體寫作者，月入過萬。不難看出，所謂“做號”，就是以追求流量為目的，以復制粘貼為手段，進行批量化、低俗化內容生產的模式。值得追問的是，據公開資料，蘇州夢嘉全部員工才700人，卻打理著4000多個自營媒體賬號，是不是也存在“做號”的嫌疑？

“做號”模式之所以能夠出現，背后蘊含著不同尋常的價值取向。放眼現在的網絡自媒體，有的公號質量奇差、粗制濫造，卻動不動就能收割“10萬+”﹔一些公號堅守原創、提升品質，卻並不受市場待見。當然，這裡有閱讀興趣的因素，比起嚴肅內容，人們天然喜歡簡單直接的東西。但是，當資本也唯“流量”馬首是瞻時，就有點不大對頭了。這方面，騰訊投資自媒體“差評”的事件頗具代表性。騰訊是提倡原創質量的平台，而“差評”長期蹲守知乎、微博等各平台，東扒西扒、改頭換面，毫無原創力可言。這或許在無意中說明了，即便是在互聯網巨頭眼裡，“流量”也比“質量”更重要。

“做號”擾亂內容生態和輿論環境，具有相當大的知識產權風險和運營政策風險。應該清醒地認識到，內容產業有其特殊性，它不僅僅是一種傳媒商品那麼簡單，而且承載著人們在文化方面的美好生活需要，要堅持服務與引領並重。內容產業不能隻有“流量思維”，傳播力當然很重要，引導力、影響力、公信力同樣重要。作為自媒體平台，在進行內容推薦和分發時，要不斷改進甄別技術、加強分析判斷，鼓勵有品質的內容﹔對資本來說，選擇投資對象時，不要被自媒體一時的流量所惑，內容的核心競爭力最終還是來自穩定而有質量的生產機制﹔對管理者來說，要加快新興領域的知識產權保護制度建設，特別是加大知識產權侵權違法行為懲治力度，讓侵權者付出沉重的代價，讓“標題黨”無處遁形。現在，“做號”“洗稿”有恃無恐，很重要的是原因就是代價太小。

在“人人都有麥克風”的移動互聯網時代，自媒體的確紅火，很多上市公司正是看到了這一“風口”，才紛紛跟進。但其中有多少自媒體是虛假繁榮，值得深思和警惕。以前的“信息焦慮”，是人們找不到太多信息，現在則是找不到有效信息。那些奔著“做號”而去的，不一定真的就站上了“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