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江晚報：水滴關閉，技術不應成為幫凶

在經過了一周沸沸揚揚的聲討與回應后，昨天，360公司決定主動、永久關閉水滴直播平台。隨后，還發布名為《水滴直播產品經理的反思》一文，闡述水滴直播的出發點和犯下的錯誤。

360公司這次做對了，來於用戶需求，終於用戶需求。雖然，前幾天“紅衣教主”周鴻祎還炮轟寫下《別再盯著我們看了》的92年女生是黑公關，但這次的開炮顯然有些啞火。這個產品從出生之時，便有著致命的軟肋。直播隱私不僅是觸動了公眾的神經，更是直接觸及了社會道德底線。以網絡安全為核心業務、以“用戶至上”為企業文化的360難辭其咎。提出“大安全時代”的周鴻祎曾說：“人是網絡安全最脆弱也是最關鍵的因素。”大安全首先要維護的就是用戶的隱私權，而細思極恐的監控直播，讓用戶何來安全感。

事實上，在92年女生懟周叔叔之前，全國各地都曾曝出類似事件，水滴直播的直播權限功能也為此經歷了一系列的調整。一開始，360智能攝像頭對於直播功能權限並沒有明確的限定﹔后來，360將直播的功能設置為默認關閉，並在協議中要求商家必須在直播區域張貼明顯直播提示。通過用戶協議中的約定，360把自己的責任拋得干干淨淨。但顯然，“甩鍋”不能逃脫企業的責任，在輿論討伐聲中，水滴直播的產品經理在公開信中表示，“在對我們用戶的顧客被直播這件事情上，可以說是我們心存僥幸，也可以說是我們欠缺思考。”

“心存僥幸”、“欠缺思考”，當商業模式和產品創新突破道德和規則的界線，水滴直播最終的結局是無法避免的失敗。科技帶來無限可能，但不論怎樣的創新，都應保持對人的基本尊重，都應符合公序良俗和法律法規這一基本要求。而對於產品開發者來說，就是要明知可為而不能為之。

這讓我想起，幾年前就在硅谷十分盛行“增長黑客”一詞，或許在開發之初，360將監控與直播結合視為“增長黑客”。因為有效的增長黑客手段，能夠給公司業務帶來“魔法”般的增長。但許多時候增長黑客採用的手段會顯得並不那麼“高大上”，甚至某些策略在傳統商業邏輯裡會被視作灰色地帶。

當互聯網發展進入下半場，商業競爭更加激烈也更充滿了不確定性時，在業務增長面前，一些公司就顯得更加急功近利。甚至是一些知名大公司屢屢突破商業道德的底線，比如前一陣被聲討的網售機票的捆綁搭售，還有一些掌握著大數據的公司將個人隱私數據轉化為流量。表面上看，這些公司獲得了一時的利益，但戰略上的短視，過度追求指標和短期爆發，反而忽視了最基本的用戶體驗和長期發展。

互聯網早已不是法外之地，靠野路子打擦邊球難以為繼是大勢所趨。水滴直播不是唯一一家將監控和直播相結合的平台。這次水滴直播的關閉是一個轉折點，建構懲罰性賠償制度，構建隱私保護法規及大數據採集利用的各類標准，加大執法力度，使故意侵犯他人隱私的行為寸步難行。隻有對網絡監控與直播作出明確可行的法律限制，才能將資本的欲望和技術的無限可能框定在基本的道德底線和規則范圍內，而不是任由被資本左右的技術成為為虎作倀的幫凶。